鸡蛋-6
松鼠:求你,别抓我!别吃我!
壮汉:我……我只想交个朋友。毕竟咱俩都长着毛茸茸的尾巴。你也因此叫人笑话,生活很难熬,很孤独,是不是?
松鼠摇着毛茸茸的尾巴:生活不难熬呀。太阳升起时,暖融融的,我就爬到树梢上,听小鸟唱歌。飘雪的冬天里,我就和几百斤松果一起呆在暖呼呼的洞里。多数时间里,我要么采松果,要么吃东西,要么交配,要么睡觉。时不时还要躲避捕猎者的追逐,说不好哪天就会死掉。可我不觉得难熬,因为我忙得很嘞。孤独又是啥东西?
壮汉:孤独嘛……我也说不清。可能就是小时候,当我想和其他小朋友玩,一旦他们看见了我的尾巴,我就成了他们的玩具。长大后,当我喜欢一个姑娘,她一旦看见了我的尾巴,就会逃跑。当我找到一份工作时,同事们一旦看见了我的尾巴,我就会丢掉饭碗。丢饭碗就是要饿肚子的意思。
松鼠:这片林子很大,松果足够我俩吃。你也搬来吧。找棵千年老树,我教你挖个更大的洞,应该凑合够你住。
壮汉半晌不应答。
松鼠又接着说:要是嫌我这里太小,你也可以和兔子、土拨鼠或郊狼做朋友,它们的窝更大些。你也能跟它们说话吧?
壮汉心不在焉地微微点头。他知道尾巴让他具有了这种能和长尾巴的动物交谈的能力,但他仍想融入人的生活。
几天后,松鼠再次见到壮汉,他已经没了尾巴。它试图跟壮汉说话,壮汉却再也无法听懂它的语言。
壮汉哭着说:没想到我割了尾巴,却又多了个绰号,叫做“那个割掉尾巴的人”。这下,事情传得到处都是,人人都知道我有过尾巴,更不愿接近我了。
松鼠听不懂壮汉的话,但是眼见他号啕大哭,就从洞里搬出一颗又一颗松果,摆在壮汉面前。
壮汉一把抓住松鼠,把它紧紧地捏在手里。
壮汉喃喃自语:如果能把所有长着毛茸茸尾巴的东西都除掉,“长尾巴=其他动物”的概念就会消失吧。到那时,我才能当人。
这里好像有一种细微的情感,孤独是自己的独特性让自己反复失望。很细腻的捕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