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场关门后，宜逛街

送客乐声懒懒地响起，商场关门了。

面孔苍白的男孩，还背着开了扣的书包，对着童装店的门栓久久伫立。他踮着脚，提着松垮的裤腿打起转来，念叨着：“穿上那条大摆裙，就这样跳。”

胖姑娘在糕点橱窗前踱来踱去，尽情嗅着巧克力、朗姆酒和烤苹果的芳香。没人送也无妨，至少现在，不会有人因她站得太久，发出一串爆笑。

衣衫褴褛的中年夫妇，站在黑黢黢的广场雕塑前，借着橱窗的光，为对方举起相机。少了行人，才敢摆过时的pose，挤出满脸褶皱，拍张到此一游照。

小丑卸了妆，拖着疲累的影儿，逃进黑暗。夜风细语着，撩他的T恤，又搔过腋窝，凉凉的，好痒。小丑笑了，尽管嘴上没涂颜料。

一只羸弱的小野猫，奋斗了整个白天，也没在垃圾堆中寻到宝。夜深了，它才怯怯地轻跳到座椅下方，探出粉嫩的小舌头，心满意足地舔起洒落一滩的饮料，沾湿了嘴角的绒毛。

花坛矮树丛里的可乐瓶“崩——”地伸了个懒腰，它挺起被皮鞋踩扁的肚子，又将一块冻硬了的口香糖，从屁股上一把拽下。

它们靠着干枯的杂草，相对而坐，开始畅聊：

“等太阳升起，你进了可回收垃圾桶，咱哥俩就要分道扬镳。”

“清洁工醒来前，还有一整夜，真好。”